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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7章 勸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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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高煦在不遠處,將劍插到地上,輕輕地嘆息了一聲,他本欲想在首戰立奇功,怎知被蘇小難搶了,卻是有些不甘,不過好歹大勝,也並不怨人。

這時候,忽聽得隆隆沈雷,隱隱聽得軍馬疾馳的聲音,不一會,遠遠地沖來彌漫沙塵的一支隊伍,眾人凝神提劍,朱高煦大喊一聲:“奶奶的,我去宰了他們!”

正欲翻身上馬,豈料張玉喊道:“殿下,是丘福!”

朱棣笑道:“大家莫慌,是丘福不錯!”

丘福帶了兩三千軍馬奔赴端禮門前,下馬跪禮:“殿下,末將來遲,請賜罪!”

朱棣笑說:“丘福快起來,你來的正是時候,本王正欲用你的大軍攻城呢。”

丘福說:“為殿下肝腦塗地,在所不辭!”

“好!”朱棣喊道:“事不宜遲,務必一口氣拿下北平九門,眾將士聽令,丘福,陳亨,德勝門,安定門!張玉,朱能,東直門,朝陽門!朱高煦,朱高珞,西直門,阜成門!由本王攻打南門!各將互相幫扶,日落之時務必控制北平內城!”

朱棣遂帶蘇小難攻打南門正陽、崇文、宣武三門,與諸將約定在日落之時匯合。

到了南邊前門正陽門時,箭樓城樓毗鄰,巍峨莊偉,將士連綿嚴守在城樓上,旗幟獵獵,密不透風,蘇小難說:“父王,若強攻,必是血流成河,不如勸降吧!”

朱棣說:“這守城的將軍是陳旭,素有遠略,又嘗嚴謹,恐怕不易!”

蘇小難說:“不如讓我試試!”

朱棣說:“你如何有辦法?”

蘇小難說:“我聽師父說,陳旭雖謹言慎行,但為人卻一點也不迂腐,父王在北平根深葉茂,民心所向,想必他一定識通時務!”

朱棣感慨說:“兵家有言,上兵伐謀,小難真令我刮目相看,若果真勸降他來,可知又救了多少將士性命!”

蘇小難說:“父王不如擬信一封,投射到城樓上,他必定遲疑不決,但須再借父王一件珍貴之物才行。”

朱棣問:“何物?”

蘇小難說:“父王的獅口劍。”

“易事!這獅口劍比起南門算得了什麽。”

“待陳旭遲疑時,我飛到城樓上,代父王轉贈他寶劍,我會告訴陳旭,請他抉擇,要麽以獅口劍出城殺父王,要麽收下父王這件珍禮!”

朱棣大喜:“好,小難這招攻心之計正中我懷。只是,怕你去太危險了。”

蘇小難說:“父王,我是您的女兒,若不我去,陳旭一定不會感忱!”

朱棣說:“好,我會在城下埋伏弓箭手,你到城樓上,切不可聽他的話,隨他入城。”

蘇小難說:“父王放心吧,小難自有分寸!”

朱棣隨即寫了一封信,表明了奉天靖難之決心和相邀進退之誠意,乃親手投射到城樓上,陳旭看了朱棣手諭,果然神色動搖,站在城樓上發了一會楞。

蘇小難騎著紅梅花離了大軍,往城下去,到了城口百步,一躍飛上了城樓,城樓上的弓箭手立即拉弓,被陳旭制止了。

朱棣遠遠看見蘇小難站在女墻的垛口上,與陳旭交談起來。

不一會,蘇小難落入了女墻之內,朱棣心裏一沈,心也懸了起來,又伸頭想看女墻裏的情景,看見了蘇小難半個腦袋,心卻七上八下,眉也蹙得老高。

正焦慮時,蘇小難又跳回了女墻上,翻身落了下來,騎回了紅梅花,朱棣才籲了口氣,看見蘇小難一副心神氣定,想必是已成事,果然蘇小難過來時就說:“父王,陳旭答應獻城!”

“好!”朱棣微笑說:“大師授你《逃虛子疏略》,是授對人了,我觀小難之才,堪比黃碩、蔡琰!”

蘇小難莞爾一笑:“父王是笑話我不是。”

朱棣笑說:“我正為我乖女兒高興呢!”

正說話時,西直門轟然大開,陳旭果真率眾將士出了城,近前跪禮:“燕王殿下,陳旭罪該萬死!”一時後面的將士又跪了一地。

朱棣下馬扶他起來,陳旭卻跪地不起,奉上獅口劍說:“殿下,這寶劍,罪將萬萬不敢收,請殿下收回吧!”

朱棣說:“將軍是功臣,怎是罪將,這獅口劍是本王贈給你的。”

陳旭說:“若殿下不收獅口劍,罪將就不起身了,今日獻城之事也作罷吧!”

朱棣寬慰地一笑:“將軍大義,朱棣沒齒難忘,劍我收回了,請起吧!”陳旭才起身來,後方的將士也同隨起身。

攻破南門之後,朱棣又快馬加鞭包圍了魏國公府,以他的見解,若在靖難一役中取得徐輝祖的支持,這是求之不得的事情。

可與往常有些不同的是,魏國公府靜寂一片,鴉雀無聲,朱棣隱隱感覺徐輝祖已經逃走了,但作為北平最高統帥,朱棣又深知他的為人,徐輝祖一定不會輕易放棄,也有可能還留在府內,只得兵分兩路,故對一個隨將說:“譚淵,你領五百人去追魏國公,若見到他,務必請他回來,不能綁,只能請!”

“末將領命!”

譚淵的話才剛說完,魏國公府的朱漆大門吱呀一聲開了,一個耄耋老人將門慢慢推開。

隨著一個黃鶯般的聲音說:“不必白費力氣了,大哥早就出城了。”一個妙齡女子站在門檻那,正是徐錦香,仍是一身牡丹金線的白襦長裙,只是這一次頭上無任何修飾,臉也沒施粉黛,但看起來卻是另有一番風味,只道是淡墨清幽,矜顏澹泊,朱棣眼瞼不禁微微一動。

蘇小難一看是徐錦香,連忙走上去牽住她,喜說:“錦香姐姐,見到你真是太好了。”

徐錦香也含情望她一眼說:“小難,你穿上這身衣服,我也快不認識了。”

蘇小難說:“朝廷奸佞當道,燕王府幾百人差點被害,若不是父王,恐怕我現在也不能與姐姐說話了。”

徐錦香的眼神轉喜為憂,瞥朱棣一眼,哼了一聲。朱棣見她臉色陡變,眉也蹙起來了。

徐錦香拉著蘇小難,走到朱棣面前,語氣也冷冷:“燕王,你終於忍不住反了?”

蘇小難的喜悅也淡了,只緊緊拉著徐錦香,不敢說話。

朱棣經年征服沙場,卻從未感受到一個女人給他帶來的沖擊,怔了片刻,才緩過神來,又回到從前的鎮定,說了一套冠冕堂皇的話:“建文寵信佞臣,誅殺有功藩王,我是奉祖訓起兵靖難,以清君側,哪裏是謀反?”

徐錦香揶揄冷笑:“天子寵信佞臣,你諫言就可;天子殺有功藩王,你不做藩位就是,舉大旗奪城門不是謀反是什麽?”

朱棣被說得一寒,淒然說:“錦香又怎知我的苦心,如果建文不苦苦相逼,我朱棣老守田園,更無一句多言,可他饒我嗎,不準孝子奔喪是其一,將我兒子扣作人質是其二,他連削五藩,抽調走我的將士,派張昺謝貴包圍王府,欲殺之而後快,我是退無可退、忍無可忍。”

朱棣說罷,一臉悲情,蘇小難也被渲染了,勸慰說:“姨娘,父王也是沒有辦法,你不知道,今天我和父王是死裏逃生。”

朱棣見徐錦香的怒容消之一半,忙說:“我朱棣起兵絕非無名之師,我是舉義兵,清君側,誅奸佞,亦是為了安社稷,保百姓,希望小妹能明白我的一番苦心。”

徐錦香反問他:“就算我相信了又怎麽樣,你們興師動眾,包圍魏國公府,又是想幹嗎?”

朱棣解釋說:“兩軍交戰無眼,我是來保護你和大哥的。”

“哼!”徐錦香說:“你這叫保護,想怎樣保護?是想來府裏搜查吧!”

朱棣說:“姐夫只是想來探望探望你和大哥!”

本欲去追拿徐輝祖的譚淵領著士兵沖到府門外,仗劍而立,等待命令。

徐錦香說:“好,你們根本就不信我,我說過大哥早就出了城門,你們要進去,我也無話可說。”

朱棣輕斥:“譚淵,你這是要做什麽?”譚淵立即後退到後面去。

朱棣明知徐輝祖在府內,但若因此莽撞傷了徐錦香的心也不大可。

可這一幕卻被蘇小難看透了,她和徐錦香一對視,更加明白,徐輝祖應是剛剛離走,恐怕還沒出城,徐錦香是有意在拖延時間,而徐錦香也從蘇小難的眼神中看出了她的洞察,故用眼神告訴她:“不管如何,不要說出來!”兩人形成了一股默契,朱棣自然蒙在鼓裏。

徐錦香說:“姐夫,你既不搜查,那我就回府了,若還有事,也可到府上一敘,只是我一個女兒家多有不便。”

朱棣說:“錦香回去歇息吧,是姐夫今天魯莽了。”

徐錦香望了蘇小難一眼,握著她的雙手說:“小難,保重!”

蘇小難眼睛濕潤:“姨娘也保重!”

徐錦香轉身走進府裏,朱棣忍不住問了一句:“小妹,三年之約,還算數嗎?”

徐錦香停住了,並不回頭,淡淡說:“當然算數,不過我還是那句話,我徐錦香要嫁的人須經天緯地之才,匡扶國業之功。今天你所說的話,你也不要忘了。”

朱棣微微一顫,又說:“小妹放心,我豈會食言。你且歇息,姐夫改日再登門謝罪。譚淵,你留下來保護錦香小姐的安全!”

“末將領命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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